这下江门主满意了,往坐垫上斜斜一靠,顺道儿瞥了一眼燕徽柔,瞧见她面色不虞,十分扫兴,稍微有些费劲地张嘴:“……无非是酒后的几句话,权当是假的。哪怕是真的,本座也得给它变成假的。”
江袭黛从来就是挣扎着活下去的,若是不挣扎个几下,恐怕早就死了。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燕徽柔把握在手心里,已经藏温了的酒挪去嘴边,她的手稍微有些颤抖,最后被她一把攥紧。
“江门主,您说这话的表情,不像是假的。”
江袭黛没搭理燕徽柔,一直接个不停地饮酒,今日气氛很好,她酒上酡颜,难得多醉了三分。
她在一片朦胧的光华中,遥遥望着灯火辉煌的琼华殿中央。
底下几个女子喝高了,琵琶声愈发铿锵,正弹的是十面埋伏。而另一边,画风却有些迥异,正在这大殿之中相互亲吻起来。
衣衫滑落,露出光洁的背脊。
后面发展得似乎有些过火了,但是江袭黛却也不介意。她都天下人人喊打的魔教妖女了,还要在乎门派名声作甚?
这些侍女中有一对——好像记得,是一直关系有点不一般。
江袭黛半阖着眼睛,瞧得饶有兴致,正欲记下这是个什么姿势,只是还没看个清楚,眼帘便被一双手遮住。
“拿开。”
燕徽柔道:“门主。光天化日之下瞧这种东西,不好。”
江袭黛醉醺醺地推她了一把:“少来教训本座。”后来她转念一想,索性将燕徽柔揽过来,一手端起她的下颔:“直怎么了?高贵得很么。”
江袭黛将她的脸掰过去,一动不动:“本座偏要你看着。”
“这……”燕徽柔双颊微红,目光无处落脚,只能尽量虚化,避免看细了那靡靡场面。
但江袭黛离她太近了,几乎靠在了她的肩上。那一块倚了些重量,蹭得酥酥痒痒。
还有那女人身上无处不在的暗香,好像是在月夜下嗅梅一样,风来枝头的花会晃动,所以香味亦然会忽浓忽淡——静谧的,也是浮动的。
她压根没瞧清那些女人们是如何纠缠的,只在这深浅不一的香味中,听到了自己深浅不一的心震声,还有细细密密的滞痛感。
江袭黛掰她久了,就有些困倦,她闭目养神,力度慢慢放松下去。
耳根子旁模糊传来一句轻问,不知道是不是燕徽柔说的,燕徽柔的声音好奇怪。
好像是把每一个字词都仔细斟酌过,然后再认认真真问出来的:“江门主,我想问问您,您是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从第一眼就是这样?假如您那些都是真的,那是不是我误会了……”
江袭黛在半梦半醒的时候想。
当然是讨厌了。
总不能爱你啊。
那天晚上,一片琵琶铿锵声中华,她忘了自己回答了什么。
但总之。
之后……
她隐约地记得,后来燕徽柔就没有说话了。
一觉无梦,天光大亮。
江袭黛再次醒来时,清晨的一缕光已经爬到琼华殿的窗子上。
殿内自然空无一人。
她翻了个身,蜷住自己,自口中嗳出半个朦胧的呵欠来。只是周围太亮,一时晕晕地却睡不着,江袭黛便索性下了塌,绕回偏殿那一方浴池,将自己衣衫一脱。
昨日回来时便开始喝酒,竟忘了把这件扯了线的换下了,她本赤着脚把这件东西踩过,想着待会把它扔了就是,但脑中却不知不觉浮现出燕徽柔的话来。
她会补的。
江袭黛犹豫了一下,又捡起地上的那件衣衫,将其挂在一旁,而后缓缓没入水汽氤氲的池子,靠在一边歇息。
才在她刚刚披了一件新的衣裳,准备起身时,却听见闻弦音传来的动静。
“怎么了。”
闻弦音:“门主,我今早听了些风声。”
“是关于什么的?”江袭黛漫不经心道:“燕徽柔她又怎么了?”
“不是燕姑娘的事。”闻弦音道:“是您之前比较关注的那个毛头小子,弟子一直帮您留心着,他这一次回去仙盟那边,风声大噪,据说是得了一把举世罕见的宝剑。”
江袭黛双眸一抬,目光骤然凌厉了几分。
闻弦音被她看得低下头去:“门主,您这是……”
“什么宝剑。”江袭黛稳住心神,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想着到底是何处出了差错。
她就差把那地方划成千万段了。
怎么会如此。
怎么会?
“剑名为龙泉,弟子也是道听途说,据说是上古神器之一……”闻弦音小心地看了一眼门主的眼色,宽慰道:“门主,这种说法空穴来风,也不一定是真的。依弟子考据来看,极大可能是夸大其词了。”
江袭黛显然不这么认为,那毕竟是男主。什么天大的好事发生在他身上,也是有可能的。
同为主角,也不知比起燕徽柔的金楼玉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