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单人间的床并不大,她很努力地往边沿挤,但还是偶尔会碰到边上的人。
关着灯,整间房一片漆黑。
床垫和被子都很软。
她和迟曜用的都是酒店的沐浴露,所以被子上也跟着沾染上这个味道,只是分不清是从谁身上沾到的。
不就是一起睡一觉吗。
小时候,她也不是没和他睡过觉。
林折夏强行洗脑自己,试图唤醒自己当初的心情。
但是那个时候,她还没什么性别意识,完全不把迟曜当男生。而且迟曜那时候也很矮,并且和她划了线,两人中间隔着一床被子,迟曜冷着脸让她睡觉老实点,别越线。
气得那时候的林折夏很想把他从床上踹下去。
现在的情况和当初显然不一样。
她和迟曜都长大了。
背后的人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无端製造出某种异性特有的压迫感。
林折夏把脸埋进枕头里,想让自己快点睡着。
这种情况下,想睡着实在很难。
她睁开眼,又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了一点。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句:“你再动一下,就能从床上掉下去了。”
林折夏停下动作:“……你没睡着啊。”
迟曜在黑暗中睁开眼,声音有点懒倦:“你这样我睡不着。”
这控诉来得莫名。
她反驳说:“你睡不着还怪我,我什么也没干。”
然而迟曜的下一句话是:
“你离我太远了。”
“……”
话音刚落,迟曜的手从身后绕过来,穿过她的腰,然后精准地扣住少女纤细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按进怀里。林折夏前面不动声色往外挪,做的所有努力前功尽弃。
两个人之间一下子没有了任何距离。
他似乎想这样做很久了——下一刻,他又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她当成人形抱枕,整张脸埋进她脖颈间。
“你这样就能睡得着了吗。”林折夏问。
回应她的,是从她脖颈间传来的很闷的一声“嗯”。
深夜。酒店。同一张床。抱着睡。
她第一次把这些词汇联系在一起。
林折夏整个人僵硬了很长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深夜的房间格外安静。
埋在她脖颈间的呼吸声被无形放大,她还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以及垂在她脖子上的、细碎的头髮。
他比她高太多,被按在怀里的时候,她有种完全被他掌控包围着的感觉。
她想到之前:“其实,我也可以给你讲故事的,或者数兔子,你之前不就……”不就被她这样哄睡着过。
但林折夏话没说完,迟曜打断道:“我之前就想抱着你睡了。”
林折夏哑然。
迟曜又补上一句:“谁想听你数兔子。”
……
这个人居然还嫌弃她。
明明那天,她数兔子的时候,他睡得挺快的。
林折夏记忆被短暂地拉回到海城市那天,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迟曜睡在床上,两个人之间恪守着朋友之间的距离。
她不知道迟曜能不能睡着,反正她睡不着。
既然她睡不着,那这个人始作俑者也不能太好过。
“迟曜。”
“说。”
“没什么,我就叫叫你。”
过了会儿,她又喊:“迟曜。”
脖颈间那颗脑袋动了下表示回应。
“没什么,关心一下你,看看你睡了没有。”
又过去十分钟。
林折夏喊他:“迟曜。”
这回迟曜没反应了。
她又试探着问:“你睡了?”
“太可惜了,本来还想跟你探讨一下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
林折夏说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那个“睡着”的人忽然睁开了眼。
然后下一秒——
他松开扣着她腰的手,一隻手撑在她颈边,手上用力,整个人翻了下身,靠手臂支撑、覆在她正上方。
哪怕这个姿势看起来像是压在她身上一样,但只有林折夏知道,他还是控制了一些距离。
但这距离控制得实在微妙。
她毫不怀疑,她脸颊会痒,是因为迟曜和她靠得太近,头髮垂落下来导致的细微痒意。
“你要是睡不着,”他说,“不如探讨点别的。”
林折夏喉咙动了下,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口水,然后飞速地说:“我困了。给我三秒钟,我马上就能睡着。”
回应她的是迟曜落下来的吻。
以及从唇齿间逸出来的两个字:“晚了。”
在一起之后,他们接过很多次吻。
但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在床上。
林折夏整个人比初吻那天还紧张,她眼前是一片黑,仿佛整个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他的吻也不仅仅只是落在她唇上。
渐渐地,这个吻从某一刻开始失去控制。
林折夏敏感又迷糊地,忘了是从具体哪一刻开始。
可能是,从他的吻落在她锁骨处的那一刻。
炽热到近乎滚烫的吻一路延续。
林折夏在迟曜的手指再次勾上她肩带的时候惊醒,她并不抗拒和迟曜接触,但是因为生疏和羞怯,潜意识告诉她她还是没有准备好,于是动作比大脑更快反应过来,她抬起手,推了一下迟曜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