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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节(1 / 1)

她皱起眉头,迷惑不解:“你怎么变这么丑了?”

晏南天:“……”

半晌回过神,他难以抑制地笑出声。

看她沉下了脸,他仍然止不住笑,唇畔眼角堆满笑纹:“……小云昭,你就只想对我说这个?”

“不然呢。”云昭嫌弃道,“你怎么回事?老了好多!”

“……”

晏南天笑到捶床。

半晌笑够了,他扶着腿,晃悠起身,取过打磨得剔透的玉镜照了照自己。

瘦削,苍白,唇色惨淡。

回眸仔细看她,见她颜色更胜过从前。

心脏忽一痛,然后泛起密密麻麻的喜悦。

他走回床榻旁,落坐,广袖沉沉铺到她身边。

“小没良心。”他道,“我出门那么久,坐了行天舟,你也不懂得关心一句。”

他深深望进她眼底。

云昭:“?”

她见鬼一样盯着他:“晏南天你不是吧,坐个行天舟,到你嘴里怎么跟坐牢似的。”

晏南天:“……”

他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阿昭。”他微微偏了下脸,笑着摊牌,“我为何坐不得行天舟,你不是知道么。”

云昭一脸莫名其妙:“你怎么就坐不得行天舟了。”

晏南天瞳仁微震,皱眉问:“你不清楚我为什么难受?太湖,游舫,太监……”

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他定睛观察她的反应。

她毫无反应,甚至有一点不耐烦。

云昭:“说什么怪话,你有病就去吃药。”

晏南天:“……”

她不知道。她竟不知道……原来一年前,她根本不知道那些事。原来那天她只是气极了,故意那样说。

他误会她了。他以为她当真一点儿也不在意、不心疼。

突如其来的惊喜击中了他,仿佛飘上云端。

晏南天忍不住一个劲儿地笑。

眼角唇畔全是笑纹。

“不是,”云昭面露嫌弃,“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晏南天:“……”

他揉着额心,心下苦笑,这笑漾到脸上,却真心实意,灿烂愉悦。

“知道了,”他叹,“我会好好拾掇。这不是急着见你。”

云昭:“哦。”

她低下头,视线不经意落到自己手腕上。

“……唔?通天塔人祭?”她读那行血字,抬眸望向他,“这什么?”

晏南天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发现了父皇的大秘密。”他点着头对她说,“着急逃跑,撞到头,忘了事,变成一个小傻子。”

“你才傻子!”

“对,我傻子。”晏南天微笑起身,“傻子收拾打扮去了,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胡思乱想吧。”

云昭:“哎?!”

他果真便走了。

云昭才不会胡思乱想,她叫来了侍卫长老赵。

老赵表情有点复杂,不太敢看她的眼睛。

“那个……事情是这样的,云姑娘。”老赵硬着头皮道,“陛下大祭通天塔,您去凑热闹,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随您一起去的几个兄弟都没能回来,您昏迷之前,坚持写下这几个字,吩咐谁也不许动它。”

他报了几个死在楼兰海市的侍卫的名字。

云昭:“哦……”

老赵深吸一口气:“殿下得知您出事,第一时间便赶了回来。医师说您碰了脑袋很可能会忘事,有什么不清楚的,您问我便是。”

云昭:啧。

编得还有模有样。

“所以我发现了皇帝老儿的阴谋?”云昭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嗓门,“皇帝老儿是不是要杀我灭口?”

老赵:“……您放心,有殿下在呢,绝不会让您出事。”

云昭问:“哪怕造反?”

老赵头皮硬了又硬:“……对!”

“行,我知道了。没事了。”

“那属下告退。”

良心不安的老赵逃也似的离开了寝殿。

云昭泡澡时,随手把浸了药汤的衣裳也扔进池子里。

倚着白玉池壁,浑身都不畅快。

这池子,整个白惨惨,泡起来相当不得劲。

浴池自然要镶金嵌玉,翡翠色的水,夜明珠在池底下闪,多漂亮。

起身时,又是一阵嫌弃——晏南天给她备下的衣裳颜色寡淡,完全不是她想要的大红大绿织金线。

没劲。

晏南天挑衣裳挑了大半天。

指尖触过那些贵重滑凉的衣料,唇角止不住一阵阵漾开笑意。

梦一般的良辰美景。

令人无限沉溺,又叫人战战兢兢。

生怕梦醒。

他最终挑了玄色的袍子。那一日从鲸落海回来,他便是穿着玄色。

从这里,重新开始。

他仔细束好发冠,熏了一点檀香。

“我好看么?”他问。

伺候的宫女吓一跳,连忙回道:“殿下翩翩君子,温润若玉。”

晏南天垂眸笑笑,唇畔仿佛有春水化开。

桃花眼盈着笑,他提步走出偏殿。

到了廊前,他忽然站定,偏头,吩咐手下:“去查,当年我替下的那个太监,是不是没死干净。”

暗卫垂首:“是!”

晏南天眯了眯眸。

宫灯在他身后,背着光,神色晦暗不明。

当年他扮作太监与生母见面,出事之后,生母身边原本的那个小太监自然是被他处理掉了。

他虽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毕竟也是皇子。杀个小太监,根本不是事。

阿昭从哪里得知当年旧事呢?查出来,处理干净。

从前犯下的错,他不会再犯一件。

他再往前一步,走到了灯火灿烂的地方,眉眼温润,风仪万千。

“阿昭。”

她坐在窗边的身影仿佛从前。

当她转过头,他却感觉一阵陌生。

还没等他蹙眉,云昭先发制人:“晏南天。我怎么感觉好陌生。”

晏南天心脏一颤。

他疾步走到她身边,垂眸叹气:“我是瘦了不少。”

她摇摇头:“不是说你,我说我自己。”

她望着宫灯,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货真价实的迷惘。

她还记得自己那个时候吃了一天一夜闭门羹,再见到他,感觉便是陌生。

不是他陌生,而是她。

她不知道该怎样和他说话,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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