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第一个b赛就快要结束了。」郝周一手抱着资料本,一手捏着裁判评分单,「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成为一个好学姊。」
姚亦池侧过头瞥了她一眼,接着又把视线转回前方愈跑愈远的两人。
「别再想这有的没的了,你是最好的郝周学姊──」他的口气轻松,语尾则带上了点俏皮的意味,而郝周闻言之後也笑了出来,「噗,好烂的谐音梗。」
高宇翰和张云祯跑到路的尽头後终於停了下来,两人在遥远的那端直喘气,对着他们拼命招手。郝周和姚亦池只好无奈地笑望彼此一眼,也小跑着朝他们而去──
终於来到了赛前的晚上,由於大和辩论只有一个学姊愿意回来带b赛,所以卓明辩论的学长姐主动表示两校可以互相共用人力。因此,郝周和莫全约定好两校一起订在同一家旅馆,这样学长姐和选手随时可以互相来往。
一放学,郝周四人直奔高铁站,搭高铁赶赴启航盃的所在县市。启航盃的b赛举办於星期六和星期日,不过大多数的学校习惯在前一天晚上便前往当地入住,熬夜准备隔日的b赛。
这次的参赛队伍总共有二十四所学校,第一天的赛程会从小循环打到八强赛,第二天则是四强赛到冠军赛。因此,只有进入四强的队伍可以参与第二天的b赛,而一旦进入四强就确定可以拿到奖盃,这也是大多数队伍的目标。
郝周四人抵达旅馆的时候,已经晚上八、九点了,他们稍微洗漱後,便抱着笔电和资料本前往卓明的房间准备参与讨论。
「你们先整理一下资料好了,我先帮他们处理一下论点架构,等一下再去找你们。」一进门,学姊便如此向他们招呼道,郝周等人应好後,便坐在角落。
卓明订的这间房间是一个六人房,因此房间空间还算宽敞,只要声音不要太大,就足够让两边同时讨论而不会影响到对方。
在坐下前,郝周和莫全打了声招呼,高宇翰和张云祯很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但是都不讲话。
三人窝在角落,张云祯背向门边,面朝卓明,郝周则与之相反。
「怎麽办,我好想讲禁词。」憋了许久,张云祯终於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郝周,我觉得禁词一直在偷看你。」
「??你这样设立禁词有什麽用?」郝周无言地问。
「我是冒着被高宇翰扣分的风险在跟你分享情报欸!他是不是终於要回应你的告白了啊?」张云祯手里一边整理新印好的资料,一边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他拖这麽久肯定是为了拿到奖盃之後光荣地跟你告白。」
「我不觉得莫??禁词会g出这种事。」高宇翰打枪她的同时差点顺口说出莫全的名字,「欸!你是不是在钓鱼执法啊!害我差点就要被扣分了!」
担心他们会在别人的房间里吵吵闹闹,郝周立刻把话题绕回辩题上,然而在转移话题的背後,她其实因张云祯说的话而有一点动摇了。
她知道莫全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直面自己的心,所以她愿意等他,她一点也不着急──可是她当然还是会希望有一天莫全能够跟她说,他做好准备了。
而张云祯的观察向来又很准,这让郝周的心思忍不住飘远了些,但她又强b自己把注意力放在b赛上面。
「我们明天先打正方再打反方,你们自己有什麽b较喜欢的论点吗?」郝周问。
「我其实蛮喜欢政府不应该拿人命作为维护治安的工具这个论点,但这个论点是不是很难c作啊?」高宇翰挠了挠头。
「反方论点的话,我自己觉得可以先说明台湾人民都倾向支持si刑,再去讨论应报理论和私刑问题,因为每次练习赛我们都解释不清楚不满足人民的法感情会发生什麽事,所以好像也只能用私刑当成很明确的弊害。」张云祯用手指捏住下巴,一边思考一边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没意见,听郝周的。」姚亦池慵懒地斜倚在墙上。
「那不然我们可以先把这些论点都安排进去,等学姊过来的时候我们再问她有没有什麽建议。」郝周点点头,开始敲击笔电键盘,拟定粗略的论点架构。
另一头,莫全等人认真地听着学长姐的建议,时而抬头望向学长姐,时而埋头抄笔记。
在学长帮他们安排正方论点架构时,莫全抿了抿唇,数次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虽然如今的他也成为了学弟妹的学长,可是在大学的学长姐面前,他还是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敬畏。
「怎麽了吗?有问题都可以直接说。」学长察觉到莫全yu言又止的样子,在进入反方论点之前停了下来。
莫全先是看向学长姐,接着又转向学弟妹,见所有人都正在看着自己,他退无可退地深x1一口气,说道:「我只是想问??如果进入四强之後已经确定会拿盃,可以让我打打看有关正义的论点吗?」
「嗯?」学长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像是不明白他在说哪个论点。
这让莫全感到有点紧张,他继续解释道:「就是主张si刑只会喂养人民一时的情绪,却让社会大众忽视杀人案件背後的社会问题,而废除si刑後更能够从犯人身上找出问题。」
即便莫全知道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背景,可是在大家的目光之下,他却觉得自己好像不着寸缕。
他的掌心渐渐冒出了冷汗,他有点焦急地解释:「但我知道这个论点应该打不太赢,所以才想说如果进四强後有机会再试试看,如果大家不喜欢这个论点的话也没关系??」
「──可以啊,反正大家的目标就是拿盃嘛,那之後你们想打什麽都可以。」
闻言,莫全蓦地抬起头,只见学长一派轻松地摊开双手,而其他学弟妹们也纷纷点了点头。
「如果莫全学长想打的话我都可以啊。」
「我也是。」
「我都行!」
学弟妹们皆察觉得到莫全的紧张,这让他们感到无b讶异──毕竟莫全平时从不曾对他们提出什麽要求,就连吃饭时挑餐厅他也总是配合大家的选择,如今他难得提议说自己想要打某个论点,他们当然愿意奉陪。
在大家充满好奇的视线之下,莫全不再感受到如针尖般的寒冷,与之相反的则是自内心深处升起的暖流。
自己鼓起勇气提出的意见被采纳後,莫全忍不住看向了郝周──自从前几天康菁亚给了他当头一bang之後,每当他和郝周传讯息或是遇见她时,他都会不断地想,他到底该如何回应她的心意?他喜欢她吗?
他想起自己一开始总是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举止而被弄到心慌意乱,却又总是不由自主地关注她,隐隐期盼她能够成为接纳他的那个人。到後来,她一次又一次地接住他的失态,让他知道情绪可以是五彩斑斓的。
想起郝周时,他的脑中总能浮现她各式各样的表情,开怀的、生气的、难过的??
遇见她,他好像才真正明白怎样算是活着。
他跳动的心脏早已经给出了答案。
尽管关於康菁亚问他的问题,莫全已经想得很透彻了,但他仍旧会纠结於自己原本的困扰──他真的能够成为一个好的恋人吗?
如果他无法彻底接受自己,敞开心扉,那他有办法与她交心吗?於是莫全给自己下了一个任务,如果他能够在台上坦然地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那他应该就算是克服了这个问题。
那麽,在b赛之後,他便会回应郝周的心意。
思及此,莫全的脖子微微发热,於是他用手撑住了脖子,试图掩饰自己胡思乱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