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林素芬就是一顿大道理输出,从思政政治层面、责任义务和道德层面进行了全方位的批评,直接说她这么做,换三年前是要被拉去思想学习班上课的。
姚主任平时很好说话,说出这种话表明她已经非常非常生气了。
林素芬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挨训,挨到最后,她正想顺着话头说她立马改,以后一定好好照顾小姑子的时候,清音忽然轻轻拉了姚大姐一把。
“姚大姐,谢谢您仗义执言,但我知道嫂子的难处,正是因为知道她一个人既要照顾慧慧还要照管我,我作为一个成年人,不能再给她添麻烦……”巴拉巴拉,“所以我想分家。”
林素芬心道:完了。
要是清音一开始揪着分家不放,她还能哭几声,可她在前面那么多铺垫下,当所有人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之后,忽然以一副“成熟懂事”的姿态提分家,就显得很顺其自然。
就这样的,她再说不放心她一个人生活,谁信?
果然,姚大姐也没多犹豫,“你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本来家是去年我父亲去世前就分好了的,他临终前就是不放心我,怕我长不大,一直拉着我的手说以后一定要学会独立生活,要……呜呜……我好想爸爸呜呜……”
大家哪还舍得她提伤心事,都劝姚主任主持公道。
“分家没关系,可,这家里实在是没什么钱了啊,你哥治病花了不少,都把家底儿掏空了呀……”
这下,不用谁说,姚大姐先发难了:“林素芬同志,说话做事可得实事求是,清扬同志的去世大家都很难过,但他的医药费上个月厂里已经全报销了吧?”
“还补偿了一笔丧葬费呢。”
林素芬:“……”
“我记得去年分家那天,二大爷和三大爷都在,居委会的也来了,老爷子两千块的家底儿,兄妹俩一人分了一半是吧?”
家当时确实是分清楚了的,除了嫁妆和四合院,老两口也没啥烧钱的爱好,尤其清老大夫那么高的工资,多少是能存下钱的。
“对,我在外头也听见了,一人一千块。”
“嚯!一千块!”这年头双职工家庭半辈子省吃俭用也就这点积蓄吧,清老爷子对他的一儿一女,可真是掏心掏肺了。
对儿子这么好,大家觉得正常,但对闺女也能把一碗水端平,在这个年代实属罕见。
姚大姐自己是家里的老大,从小没少受委屈吃亏,难得看见这么一位一碗水端平的大家长,心里不由得感慨:老清家的家风,那是从上到下的清正。
“清老爷子要是知道你拿着小姑子的一千块还饿着她,眼睛也闭不上啊。”
“就是,一千块真不少了,人咋能这么贪心呢……”
大家七嘴八舌,再看姚主任的动容,林素芬知道,自己今天又栽了。这段时间清音都好好上班,没有再给她惹幺蛾子,她也放松了警惕,其实从她悄咪咪换锁那天开始,自己就应该好好“关注”她的。
嫁妆交给七舅姥爷保管,但分家的家产却是清扬帮忙保管着,现在清扬没了,钱肯定在林素芬手里。刘嫂子一想到她还捏着这么多钱,眼睛都快红了。
“怎么,不想给?你要说没钱,那我家大姑姐的妯娌就在银行上班,让她帮忙看看你名下到底有多少钱?”
林素芬眼睛闪了闪,“瞧你说的,公爹在世分清楚的,我可一个子儿没动过,我只是担心清音小孩子家家的,咱们院里别有用心的人多的是,你说对吗?”
“放你娘的狗屁!”
“说谁别有用心啊你?”
姚大姐皱眉,“行了,都少说两句。”
不得不说,清老爷子真的很有先见之明。林素芬这么多年隐藏得好,但他终究还是留了一手。
院里的管院大爷也回来了,趁着姚主任在,客气几句,开始说起分家的事。
“钱呢,趁着咱们都在,素芬你最迟明天下班前把清音那一份取出来,姚主任您放心,接下来我们会持续关注此事,她要是没按时拿到钱,不用您说,我们大院自有处置。”
大院也有大院的规矩,虽说不一定有法律效应,但只要管院的发话,街坊们都一致同意的话,有的是办法让她在院里待不下去。
“对,房子也是按老爷子分好的,清音左边这间,素芬母女俩右边这间。”
清慧慧嘟着嘴,“小姑姑一个人住那么大,我们俩人住的却那么小,真是白眼狼。”
众人不吭声,这可真是戳到所有人的痛处了。
现在城里的住房多紧张啊,多少人家十几口人还挤在一二十平的小房子里,多少小夫妻没房子结不了婚。清音一个小姑娘,独自住着三十多平的大房子,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房子是厂里和街道分给清老爷子的,他当年为咱们东城区的传染病防控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他想怎么分是他的自由。”姚主任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