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翻到最后的那幅画时,他微微顿了一下,耳边仿佛又回响起森鸥外当时怀念又遗憾的话。
——“也许是一幅……充斥着硝烟与鲜血的画吧。”
眼前的画,色调通体灰暗,一座岛屿被漆黑如墨的海水包围,墨色的天空中有绚丽的极光,但极光也未能照亮黑夜,岛屿中似乎掩藏着许许多多的人影被夜幕包裹看不真切。
这幅画没有任何炮火与硝烟出现,但却能够让人设身处地感受到战场的残酷与极致的危险。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太宰治很快发现了原因,因为这些若隐若现的人影,如果这幅画中除去极光没有任何光源,那么人影也理应溶于黑暗,不该似有似无展现出现轮廓,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们携带着光源。
雪白刀片折射出的无机质冷光,枪支射出子弹时那一刻的火光。
这些都是照亮那些人影的微弱光源,所有的残酷都被黑暗掩藏,恰如罪恶悄无声息蔓延。
最下方画框边缘显示这幅画的绘成时间是两年前,比推测中的早很多。
太宰治拿着这幅画起身,看向站在门口像是在发呆一样的青木言,“青木,这幅画也是你画的吗?”
后者循声望来,目光在画面上停留了一瞬间后点头。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幅画,“这是真实存在的岛屿?”
“不知道。”青木言摇了摇头,像是回忆了片刻后才慢慢开口,“这是我在听完一个故事之后,做梦梦见的内容,醒来之后我把它画了下来,给我讲故事的那个人说这是个真实的故事,这个岛屿也许存在,但也有可能不是这个样子,因为我没有亲眼见过。”
太宰治唇边弧度微弯,隐约有些明白了什么,“那,这个岛屿叫什么名字?”
坂口安吾闻言起了几分好奇,他放下了手里的画,转而看向太宰治,在目光接触到画面的一瞬间,他瞳孔微缩。
记忆里那个词不受控制的浮现。
少年清冷平静的嗓音吐露出它的名字。
“常暗岛。”
“这幅画里好像有人?”太宰治伸手指向那些轮廓模糊的地方。
青木言轻描淡写地说道:“它在故事里是大战末期的主战场,总需要画点人承托一下氛围,粗略的渺渺几笔勾勒出模糊轮廓还是可以做到的,毕竟主体还是场景。”
“原来是个关于战争的故事……如果青木异能发动能让人进去的话,是能够设身处地感受到战场的?包括没有画出来的岛的另一边也能去吗?”太宰治摸了摸下巴,看起来十分好奇。
明明对方知道自己进不了画里却仍旧这么说,难不成是怀疑什么了?
青木言思绪不着痕迹地偏移了一瞬间,不,也有可能是港口afia首领产生了怀疑,继而让对方调查清楚。
“可能因人而异。”青木言垂下眼眸,恰到好处遮住了眼底的思索,“拥有者对这幅画没有画出来的地方是什么印象,那么进入到画中后所看见的就是什么模样,如果说你认为岛屿另一边什么都没有是一片空白,那么这幅画的界限就止步于你所看见的那些地方。”
“那超出画面外的海域呢?也会因人而异吗?”太宰治像是仿佛要抓住了什么线索一般,对方的异能似乎并不如所说的那么简单。
青木言声音平静,“会很危险。”
这句话是太宰治始料未及的,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危险?”
青木言点了点头,多余的不再说,浅浅维持在提醒对方的地步,转移了话题,“你们是想要这幅画吗?”
“没错。”
太宰治随手把半米长的画给了一直沉默的坂口安吾,旋即对青木言伸出了手,脸上笑容灿烂。
“交易愉快,青木。”
青木言没有第一时间伸手,他垂下眼眸扫过自己的手又抬头静静看着对方。
后者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了?难道我们不能握个手来庆祝一下交易的完美落幕吗?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原因——让青木你不敢碰我呢?”
伴随着话音落下,周围的气氛一瞬间凝滞。
青木言看着太宰治眼眸中逐渐出现阴郁粘稠不加掩饰的黑暗与恶意,轻轻叹了口气,“你伸出的是右手,我右手伤势没有好,所以……”
“原来是这样。”太宰治似恍然大悟般,立刻换了只手。
这一次青木言伸出手与对方短暂交握了一下。
太宰治觉得对方体温似乎跟自己相差无几,与想象中的一样。
不过,根据触感来判断应该是真人没错。
太宰治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尖微收,心底划过一丝疑惑,是他猜错了吗?
青木言把两人送出了住所,这一次青木言一直目送两人上了车才合拢了门。
太宰治坐在车上没有立刻让司机开车,而像是确认什么一样抬起之前跟对方相握的手闻了闻。
“怎么了吗?太宰?”坂口安吾见对方举动有些疑惑。
太宰治迟疑地像身侧好友诉说自己感觉到的奇怪之处,“他太符合我推测中对年轻画家的样子了,手上没有任何伤口与茧,就连气味也淡的出奇,而且他体温也跟我想象中的一样。”
“太宰,你做出的推测本来就很少出现问题吧?”坂口安吾冷静地点出这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