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示意他快些起身,他趁势捉了她的手,她没什么反应,他便稍稍放下了心。
见他一个已经一把年纪的哥哥来抢夺姐姐的注意力,玉砂心里有些许不开心,小身子爬回玉尘腿上横在了他俩中间,还探头往前,圆溜溜的大眼睛就怼到封修面前。
“平视?是这样吗?”
封修被惊了一小跳,玉尘却是唇角g了g,恬静地笑了,面上一贯的冷意化得温润。
误会彻底解开,封修坐得离玉尘近了许多,拉她的手、或者拽拽她的衣袖,她不会再有什么偏激的反应了,还会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事。此外多数时候,她仍是专心和小胖子玩,母后有一搭没一搭跟他们说会儿话。
封修不觉有些许感慨,以前应该是玉尘在他怀里跟他玩,阿从跟阿仪在下首交谈,两年间,情况变了许多。多了一个妹妹,和一个还在母后胞g0ng中的弟弟。玉尘没小时候那样亲他了,阿仪整日忙于功课。封从则在辽东镇守,不,确切来说是扩充北境山河,已经两年没回过京了。
至于他的婚事,定亲不久后,定北王的嫡妻重病辞世,郡主要守热孝三年,因此搁置至今。倘若他成亲了,情形想必将更不一样。
午膳,薛皑带孩子们去太后那儿用。
封修正想上前扶她,玉尘已经在前头了。小胖子玉砂迈着小短腿跟上母亲和姐姐。
他问小胖子要不要哥哥抱,不期人家一口回绝,小n音脆脆亮亮:“不要。姐姐抱不了我,我也不要你抱。”
只是拒绝也就罢了,还补充说明了一句。他只觉得奇了怪了,他历来很受欢迎,不管是小孩子nv孩子还是什么人,尘尘当年黏他黏得不行,封从一个老冰块都格外跟他关系好。怎么到这小胖子这儿,不怎么亲他也就罢了,还一副嫌弃他的模样。
不过不多时,玉砂就累了,主动伸出小圆胳膊让他抱了。但脸se仍旧不大好。
封修当然不会跟她计较,抱她轻巧地跟捧杯茶似的,笑着抱了她一路。她骄气地扭过头,哼,虽然他笑得极其好看,那双桃花眼潋滟生波漂亮得能赶上母后的眼睛——也正是随了他们母后,但他嘲笑她,她还是不喜欢被他抱,只是不得已利用他而已。
到万松g0ng的g0ng门的时候,玉砂让封修把她放了下来,接着她便一溜烟小跑到太后跟前,说是自己走了一路,好累,要皇祖母抱抱才能好。
封修:“嗯?”
她自己走了一路?合着这一路过来,他连杯茶都没捧。
太后情知她不可能自己走一路,再望见封修的表情,更是了然,但还是把她接到怀里亲着宠着心肝儿宝贝的唤着。
而当她一通撒娇使痴讨得太后欢心,向皇祖母讨糖吃的时候,太后看了眼薛皑。
很好,再可ai再会撒娇也没有糖吃。
她没遂心讨到糖,便撅着小嘴不肯用正经膳食。薛皑不是个多温柔的人,但也不是个ai凶自己娃的人——总归有招对付她。
玉尘对她道:“糖吃多了,牙齿里会生虫,很疼。”
“那姐姐牙齿里长过虫子吗?”
“我很听话,没有。”
“可是糖真的很好吃。”
“不过尔尔。”
倘若别人反驳她,她一定会炸毛驳回去,但若是姐姐,她只会落寞地想,姐姐也有姐姐的道理吧。
可她还是不吃正经饭。
玉尘继续道:“你再不用膳,我便再不理你。”
“啊?”
如果母后和皇祖母威胁她再也不理她,她会想还有姐姐——当然她们也想不到这样威胁她。但姐姐这样,她顿时陷于忧惧中。
“姐姐你别不理我,你不理我……不理我……难道还有别的妹妹要理不成?”
封修笑着道:“她若不理你了,正好专心陪我。”
“才不!姐姐是我的!”
封修乐得逗她:“姐姐是你的姐姐,可也是我的妹妹。”
“那姐姐也不能只陪你。三哥哥跟姐姐是双胞胎,都不跟我抢姐姐,你凭什么跟我抢?你去……去……”
小丫头垂首思索起来,记忆里有什么,但又老想不起来。
“宵宵莫非是让你二哥哥去找大哥哥玩?”
太后在旁道。封从已经离京整整两年,小丫头怕不是已经忘了还有个大哥哥了,但隐约又记得有这么个人。毕竟前面两对哥哥姐姐都是成双的,太好记了。
封修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又接了话,“可大哥哥远在辽东,没人想跟他玩。况且姐姐小时候,跟我最亲了,不过是我这些年政务繁忙,疏于陪尘尘了。倘若她不理你了,我便抛开政务,每日里只同她在一起。”
玉尘已经被他俩的互动x1引了过去,言了句:“二哥哥正事要紧。”
说到封从和辽东,玉尘倒险些要过去。这是后话。
争辩不过封修,又担忧姐姐果真被他抢了去,方才在母后g0ng里他一直捏着姐姐的手,她可是看得真真的,她便乖乖吃饭了。且不管糖的事了。
而用完膳,太后起先只是想心里有个底——
她就是想先了解了解玉尘对终身大事有什么想法,没说要定下来什么的,这孩子x情转得冷淡,心事、喜好越来越难窥探,但对至亲还算耿直,不妨时常跟她交交心。
哪想到这又是一个反应很激烈的,让她真真切切地回想起了当年封从拒绝成家时的糟心。
被问及对成亲的想法,她说:“嫁人不过是,在深闺中,养尊处优,生儿育nv,相夫教子,甚没意思。孙儿每日,陪伴宵宵,”
话及此,她望了眼母后隆起的小腹,“并弟弟,已甚得趣。”
太后正要开导她,若真得一如意郎君,琴瑟和鸣未必无趣,她继续道:“若实在嫌我碍事,便遣我至辽东,大哥哥处,以唇语探察军机。倘能报效君父,是我之幸。”
开导的话便止在了喉头。很好,不像她大哥哥当年,直接就说宁肯出家,但还不如说宁肯出家。
开玩笑,怎么舍得让她去辽东,更别提探察军机什么的了。拿命去报效君父,不是她要g的事,她好好活着便是她父皇最欣慰的事了。
太后忙道:“心肝儿,没人嫌你碍事,皇祖母只是对你的终身事……一时好奇罢了。好奇。”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祖母关心孙nv的终身大事本是很合理的一件事。只是大家对待玉尘都很不同寻常罢了,格外小心翼翼。
她聋了以后,封酽便极端宠她,她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一应满足她,所谓终身事,不过是小事罢了。
之后,封酽把封修和封仪叫过去,让他俩平日里多留意些少俊子弟,择合适的时机让玉尘接触接触。她开了窍便罢,始终不开窍也无妨,若有某方面yuwang了给她选一些听话的男宠便是。她怎样开心怎样来。
封修邀请玉尘和玉砂两个去他府里玩。大抵是这两年对她们忽视太过的缘故,一个两个的都不待见他。多陪陪她俩,兴许状况会变好些。
玉尘谈不上想不想去,但是小玉砂很想去,想去看看g0ng外的世界,她当然要陪着。母后这胎怀地偏辛苦,没有太多心力看顾玉砂。
说起来她差点以为妹妹是她大哥哥的孩子。是她当年病得太迷糊了,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她看见大哥哥跟母后过于亲昵的情形,她不清楚他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以至于胡乱思索间,她产生了如此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