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黎锦秀的那一日。那一日,他便知道,只想办法跟黎锦秀搭上关系,他就能从壁外城出去。霍霖漓左手中凝出一个因果寻踪盘。那是一个玄色的圆盘,上面涌现着如星宿图一般的画面。黎锦秀叁个字出现在圆盘中央,随后是一个个与他联系的人名,这些人名与黎锦秀以因果线相连,因为关系密切或者疏远而粗细不一。不知道是现在霍霖漓功力不济还是黎锦秀身份特殊,与黎锦秀相关的不少人名都像是被云雾遮住的星辰,影影绰绰、看不分明。随后,霍霖漓的目光落在一角,那里写着金子烛和他的名字。明明是同时被收为鬼仆,黎锦秀与金子烛之间的因果线却远比黎锦秀与霍霖漓之间的因果线深刻得多。从金子烛口中,霍霖漓知道了他们两人之间曾有过的私怨,但那么一点私怨也不该有让他们那么密切相关的因果联系。这背后的原因霍霖漓暂时无法探寻,目前他也还有更为紧迫的事情。自从金子烛参与季听潮一事败露,黎锦秀就彻底对他们失望了,如果不是这个游戏的事情来得及时,恐怕黎锦秀早就联络伊青将他们送了回去。霍霖漓清楚,一旦回去,他们必死无疑。金子烛死哪儿他无所谓,可霍霖漓不想死,他必须抓紧时间让黎锦秀信任他、感激他、留下他。但是,黎锦秀太过优秀、太过幸运也太过幸福,他根本不需要霍霖漓。而且从入幻境到现在的相处看来,黎锦秀很擅长分辨别人的真心与假意,霍霖漓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以常规的或者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获取黎锦秀的信任。他必须给自己制造机会。制造一个让黎锦秀变得残缺的机会,制造一个黎锦秀不得不感激他的机会,制造一个黎锦秀不得不相信他的机会。想到这里,霍霖漓从魂体中凝出了一滴血。这滴血是他当时在壁外城咽下的从黎锦秀魂体滴落的血——与其说是血,不如说它是一缕魂气。他将滴在了因果寻踪盘上的某个与黎锦秀联系十分紧密却几不可见的名字上,借着幻境中阵法之力,竭尽全力推开了那一层迷雾。尹莘。“原来是……他。”他知道这个人,黎锦秀去世的表哥。霍霖漓因为推衍和叛主鬼气大伤,将尹莘的名字送入阵中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和尚,怎么回事?”弥玉禁地中,桑斓看着手中不停变幻的因果寻踪盘,“谁动了我的因果寻踪盘!”一旁,道见猛然睁开了眼睛。“有鬼修入阵。”话刚落有,道见飞速起来,以两指点于桑斓手心圆盘上,因果寻踪盘飞速变换,最后清晰地显现出了两个名字——“黎锦秀,尹莘。”桑斓疑惑:“尹莘是谁?”还没等道见回答,桑斓便打开了手机,“跟黎锦秀关系这么密切,网络上应该能查到……”“桑斓,莫生因果。”道见忽然按住了桑斓手中的手机,“若生因果,必落因果。”桑斓冷下脸:“你什么意思?话给我清楚。”“刚刚是谁闯入了阵中?你说的‘因果’又是什么意思?”道见收回手,转动着手中的骨珠:“无名小卒,不足为虑,为求庇护,以此投诚。”桑斓给自己翻译:“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鬼修没什么实力,是为了投靠我们才供出了尹莘的名字。”“然也。”“那为什么不能查?黎锦秀都快把这里的天给掀了,毕琼白却还没有进来,如果能用尹莘让黎锦秀迷失,有何不可?”想起还在毕琼白手里的颂珠,桑斓心急如焚,咄咄逼人地质问:“道见啊道见,你从前口口声声、信誓旦旦,说要绝轮回之道,如今却只是因为用神通看黎锦秀的前世来世就吓破了胆?”“非也。”道见看了她一眼,凹陷的眼窝深处目光沉沉:“实大惑不解,必起祸殃。”“你到底能不能学一下现代人怎么说话!”桑斓听他说话就头疼,但又不得不迁就这个千年前的土老帽:“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知道黎锦秀的前世来世到底是什么,担心跟他牵扯过深,会让我们都嗝屁?”“然也。”道见点头。桑斓轻叹了一声:“可不利用尹莘,我们怎么留住黎锦秀?能不能将他直接困在禁地里?”要怪就怪现在幻境里那群废物抓不住黎锦秀,还不能让黎锦秀迷失心智。“黎锦秀,乃凡人也,困于阵则陨命。彼殒命矣,我等遽死。”道见收起天眼通。桑斓面上浮现痛苦之色:“我们还会被锯死?”道见不明白桑斓在胡说什么,桑斓也不明白道见在说什么,但她大概理解了:“黎锦秀不能进禁地,那怎么办?”桑斓思考片刻,问道:“和尚,我最多查一查尹莘的样貌,用他的脸让黎锦秀在这里沉迷一些时日,只要引得琼白进来,我们就立刻将他毫发无损地撵出去,如何?”道见道:“可。”“不过……”桑斓又问道:“和尚,你到底在你的神通里看见了什么?”道见不语,闭目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