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
江袭黛双眸一睁,眸中带了三分嗔恼:“再说一字,本座将你丢到河里喂鱼。”
“江门主,您的脾气实在……气多伤神,对您的心脉也有一点不好。这神机阁四面是山,倒是没太近的河流,我想您不会这么对我的。”
“……”
江袭黛指尖一翘,那个手势很熟悉,是用来禁嘴的。
燕徽柔捂上了嘴,无奈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便是了。”
江袭黛阖上双眸,别过头,这才落了个清静。她未去理会燕徽柔,而燕徽柔却起了身,似乎是想要出门。
“慢着。”江袭黛蹙眉唤住她:“谁准你乱走了?外面危险,回来。”
此处不是杀生门,人多眼杂,万一这个不省心的再被掳走了,江袭黛实在懒得再去把她抢回来。
燕徽柔却笑道:“一小会儿就好,不会离开门主视线的。”
她走向门边,对着那个战战兢兢守门的神机阁弟子说了什么。没过一会儿,燕徽柔便捧着一盒东西,重新坐回了江袭黛的身边。
江袭黛分去几缕目光,发现那是一盒颜料。神机阁乱七八糟的小物件做得很多,许多法器也是需要上色的,因此这样的特质的染料倒是不少。
燕徽柔拿着毛笔,沾了些许朱红,对着江袭黛刚才给她的一隻——朴素得还没上色的蝴蝶描起来。
她安静地涂完了蝴蝶翅膀的底子,又沾金色的颜料描了金边。后来她左看右看,许是觉得太素净了,又在翅膀的下面绘了一朵小小的佛桑花,和江袭黛伞上的一模一样。
江袭黛的肩膀被戳了戳。
她不悦地瞥过一眼。
目光却被吸引住。
不知何时,燕徽柔的蝴蝶画好了,原本是最朴素的那隻,经过燕徽柔的重新描绘,变得比先前的两隻还要好看,鲜艳欲滴。
“给。”
燕徽柔把崭新的蝴蝶放在她的手心,柔声道:“不要再弄坏了,江门主,就只有这一隻了。”
江袭黛抬着手,把那隻蝴蝶轻轻拢住。
她盯了这个小东西一会儿,顺手往上一丢,看着它扑棱着翅膀,很自由地飞了起来。
飞了半晌,又如花瓣似的,落在了江袭黛的肩头。
江袭黛捏住蝴蝶,把它扔回纳戒,重新闭目养神起来。凌乱的灵力逐渐稳定了许多,她的心绪也平稳了不少。
燕徽柔很显而易见地瞧见女人的眉梢放平。
脾气不好,但十分好哄。
她低下头,轻轻笑了笑。把那些颜料收了起来。
江袭黛耐着性子在神机阁再等了三日,拽着燕徽柔走上修仙路这事——终于有了些眉目。
法子是谢明庭想出来的。
她重新来见了一趟江袭黛。
但显然这位谢宗主脸上也是个藏不住事的。
因为前几日江袭黛的那一番羞辱,还有展珂的受伤……谢明庭对她也很难有好脸色看。
江袭黛并不关心她怎么想,也不关心她打算拿燕徽柔怎么样,对那女人的冷脸隻轻蔑一笑,熟视无睹。
总之,一来人不能死,二是需得在她眼皮子底下进行。莫把燕徽柔给抢了去。
燕徽柔款款走上前来,礼貌地对她笑了笑,在江袭黛没注意的角度,对谢明庭歉意地做了个口型:
“对不住了,谢宗主,我们门主是任性了些,但多半是为了我麻烦你们……”
谢明庭倒从不迁怒无辜之人,神色稍缓,问道:“小姑娘,我看你年纪不大,心性纯良。怎么会落在杀生门,你的经脉又怎么会遭受如此毒手?”
燕徽柔:“我姓燕,名为徽柔。是江门主从清虚派洞牢将我救回来。”
“清虚派洞牢?”谢明庭诧异道:“可是当日灵犀山望岳台一战?你——”
莫非她就是那个被夺走了的“底牌”?
谢明庭对于清虚派之中的事并不知晓,当时混战,她也没有注意到燕徽柔,更没想到底牌是个活生生的人。何况燕徽柔当时和现在长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曾经见过她的神机阁阁主都没有认出来。
如今一见,倒是格外诧异。
燕徽柔点头道:“谢宗主。我知道你为了清虚派掌门身死一事,对江门主多有微词。”
“但是正邪之分,本不是那么绝对的。于我而言,不分青红皂白关了我数年的正是你们四大道门之一的清虚派。”
燕徽柔道:“他们宣判我为罪徒,打断我的手脚,拿刑具穿透了我的骨头,凌虐我数年不见天光,我想我的经脉也许也是这么废掉的。”
“……”
谢明庭神色冷下来:“竟有此事?他们清虚派竟敢对着一个活人——”
“都过去了。”燕徽柔云淡风轻道:“你们眼里残暴不仁的魔教妖女,却从来没有这么虐待过我,反而救我脱离无边苦海。我感念江门主恩德,所以不免为她多说了几句好话,还请谢宗主莫要见怪。”
谢明庭一时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这年轻女子笑容真诚,说起话来很有信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