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死了,我只觉得痛快开心。”
阮梦伸手环住林希的脖颈,靠在她的胸口上,听着她身体内充满了生命力的咚咚咚的跳动声。
“并不是每一条生命的逝去都值得让我们去悼念。”林希的声音平静,“有些人,或许并不能称之为人,对于这类人的死去,我们没有欢呼庆祝,已是对生命极大的尊重。”
“我恨他们,恨他们杀了我爸爸妈妈,恨他们杀了我哥哥,恨他们把我的家庭搞得支离破碎,我恨这个世界,我也恨所有男人,这样的世道为什么要存在呢,全部都毁了不会更好吗?”
阮梦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诉说着对这个世界的恨意,说话的时候,她甚至还抬头蹭了蹭林希的脖颈,不知道的人从远处看,或许会认为她在说什么甜言蜜语。
“如果你想的话。”林希停下脚步,低头看她,银灰色的辫子滑落,阮梦下意识握住。
“为什么,你不阻止我吗?”
那么可怕的想法。
“不会。”林希的眼睛是黑色的,很纯粹的黑,当她直直看着你的时候,那眼睛好像旋转着一个漩涡,将你拉入其中。
“因为我,只会比你更疯。”
[我是一名天生的将军,戎马一生,只为保家卫国,忠君护民。女子又何妨,丹心在手,我满身赤诚,敌军在前,杀,杀,杀!]
无边的黑暗一重接着一重涌来,耳边嘈杂之声不断,兵荒马乱,有什么东西溅在脸上,滚烫灼热。
阮梦从梦中惊醒,脸上湿凉一片,她抬手抹了抹,起身下床。
这个夜晚黑黑的,外面却隐约透着光亮。
林希察觉到身后的响动,偏头看了过去,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站在窗口。
“还没睡吗?”
阮梦弯了弯腰,双肘搭在窗口上,她内里穿了一件白色睡裙,外面套了一件长款黑色绒服,拉链没拉,雪白光滑的肌肤几乎要与白色衣裙形同一色。
“嗯。”
林希收回视线,抬眼看向乌黑无色的夜空,墙檐上的灯光昏黄,照在她肩上,披散的银灰色头发在这昏黄的光线下,散发出隐隐光芒,显得清冷贵气。
那似有若无的疏离感再次出现。
身体被厚重覆上,林希垂了垂眸,看着身上多出来的白色羽绒服,再一侧眸,阮梦不知何时走到她旁边。
“我做了一个梦。”
她在她旁边坐下,黑发被风吹起,落在她肩上,与银灰交织在一起。
“很奇怪的梦。”
她抱着双膝,下巴搭在膝头,双目涣散失神的像是在回想那个梦境。
“我梦见一位将军,带兵杀敌,敌军被杀的节节败退。”
“她守护了一城边疆,获得了百姓的爱戴与信任。”
“可在梦的最后,她却把爱戴她的百姓给杀了。”
“鲜血流满整个城墙,到处都是。”
阮梦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冷风灌进,让她打了个冷颤。
“害怕吗?”林希冷不丁问。
“嗯。”阮梦弯了弯脖颈,整个人埋进厚实的衣服里,“怕。”
那漫天的红,入目所及的红,红的刺目,红的恐惧。
“只是个梦,别怕。”林希淡淡安慰,黑眸沉静,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阮梦抬头,浅棕色的眼眸轻转的落到林希身上,“还是怕的,除非……”
她停顿了一下,在对上那双黑沉的眼眸后,才又轻启红唇:“今晚我们一起睡。”
……
阮梦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拥有多么可怕的能力。
林希站在浮沉的黑海上,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面。
它狂啸着,拍打着,形成一波又一波浪潮,疯狂且危险。
可奇怪的是,林希好像不会被它影响。
她的周围,像是围了一层透明的、看不见的隔膜,将一切凶险危机隔绝在外。
甚至于她的所过之处,狂躁的海面都会变得柔顺平和,如涓动的流水,温和无害。
一夜浮沉。
林希睁开眼睛,首先感受到的就是与以往不一样的温度及重量。
身旁人呼吸细浅,黑发凌乱,身上的白色衣裙不知何时滑到腰间。
林希提起被子,将露在外面的雪白遮挡,却不想惊动了人。
“你怎么起那么早,再睡一会儿嘛。”
撒娇一样的语气,蓦然覆盖上来的身躯,温香软玉在怀,林希怔住。
阮梦抱着林希的腰,靠在林希的肚子上,黑发散落,肤色雪白。
她身上的白色衣裙实在松垮,大半个肩头背脊全都一览无遗。
林希黑眸微垂,又极快跳开,银灰色的发丝自肩侧滑下,遮住了那泛着红意的耳廓。
虽同为女子,可……
过于亲密了……
怪物好像升级了。
林希侧身躲过身后的偷袭,手持丹心直击怪物的弱点。
另一只怪物见此,直接逃了。
阮梦从废弃小屋里跑出来,第一时间检查林希有没有受伤。
“你的手”
她执起林希的手,将手掌上包裹着的布条拿下。
“无碍。”
林希指尖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她的掌心因这些时日的磨练,早已长了一层茧子,不再是原先那般,一握剑就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