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关向晨盯着秦越,突然深沉,“你俩这马上都三年了吧,还没断呢?”
秦越顺手把一扇敞着的衣柜门推上,说:“没有。”
关向晨连声唏嘘,“啧啧啧,一个是工厂里拧螺丝的,一个是重点大学搞研究的,你说她是咋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看上你的?脸蛋?身材?”
关向晨咬着嘴唇,仔细打量秦越。
秦越是标准的骨相美,四高三低,轮廓分明。她的五官立体又端正,但不比耀眼的浓颜系美女那样量感大,色彩重,一双眼跟古井似的,你不招她,她就永远不动声色,招了也不过波澜不惊地扫你一眼,让你自己体会。
说实话,挺唬人的,要是再带点姐系妆,妥妥就一人均恋姐的姬圈天菜啊哈哈哈哈。
关向晨在脑子里疯狂发癫,然后眼一耷,嘴一撇,用力在秦越后肩推了一把。
秦越没防备,脚下一个踉跄,狠狠撞上衣柜。
秦越莫名其妙,“疯了?”
“你才疯了!”关向晨磨牙,“你为什么从来不化妆?!”
还不打扮!
这会儿身上穿着她趁买一送一,从地摊上给两人淘来的白短袖,素得跟颗小白菜似的,一锅油估计都炸不出来多少金黄色!
暴殄天物属实是!
太简直了!
关向晨越想越生气,愤愤地抱着胳膊盯人。
秦越懒得理她,头转向一边,用手腕掩了嘴唇,低声咳嗽。
她咳得很克制,抖着肩,皮肤冷白,眼底却生理性泛了红,跟披拂在寒冬里的风月似的,柔柔弱弱,特招人心疼。
关向晨喊一声“妈呀”,连忙走过来,边帮秦越拍着脊背顺气儿边吐槽,“维修部那帮老油条,稍微有点难度的活儿就全往你身上堆,算工资的时候又一个比一个会抢功,就你个锯嘴葫芦,成天不声不响,给什么干什么。你说,今天上班是不是又一动不动坐了八个小时?”
秦越否认:“午饭歇了半个小时。”
“半小时有屁的用!”关向晨气不打一处来,视线对上秦越的脸,被她白惨惨的脸色弄得没一点脾气,“你和那谁不是晚上才见么,先回去睡会儿吧。”
秦越“嗯”一声,余光不动声色地往手机上瞥。
这会儿还没联系她,晚上见不见的,已经不好说了。
两人走出更衣室,秦越的徒弟谷桃着急忙慌跑过来说:“师父,主任找你!”
秦越刚又咳了,胸腔里还不太舒服,缓过几秒才问:“什么事?”
谷桃说:“有个客户在我们这儿打样小批量,结果板子不工作,申请退款又被我们拒绝,就跑来闹事了。主任让你过去看下板子到底是什么问题。”
“闹就闹,找阿越干嘛?”关向晨不满,“她就一焊接工,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每次出问题就找她,烦不烦啊!实在不行,把主任的位置让……”
“向晨。”秦越打断关向晨后半截“大逆不道”的话,问谷桃,“人在哪儿?”
谷桃讪讪,“生产三线。”
“我去看看,你,”秦越转向关向晨,“去上班。”
关向晨一腔热血被冷落,人都麻了,“绝交!必须绝交!唉,你就这么走了?高低求我一句啊!”
秦越走得干脆利落,头也不回。
关向晨难以置信,扭脸就跑去忽悠她徒弟,“桃桃啊,要不你跟我吧?我技术也挺好的,还比你师父资历长。”
“哈哈。”谷桃干笑,“背叛师门会遭雷劈的。”
“不背叛,你迟早会被她劈。”关向晨危言耸听,“三月份小白犯错,你师父面无表情地给她善后,吓得她差点上吊的事,你忘啦?”
谷桃伸手,“我五月才进厂的。”
“哦,那这事儿我就更得给你好好说道说道了。”关向晨勾住谷桃的肩疯狂发挥,“别看你师父平时不愠不火,与世无争,就算是刚上完大夜班,睡不到两个小时,被人一个电话薅起来也没什么起床气,其实啊,她那人办事儿可不厚道了……”
生产三线,秦越一出现,主任卫信成立即把她拉到旁边小声命令,“是我们的责任也要说成不是我们的!”
秦越不予置否,走到桌边拿了块已经焊上元器件的板子目视检查。
来闹事的人看她态度随意,语气顿时更加恶劣,“你谁啊!你们别以为随便找个人就能糊弄,我们公司也是有研发的,这块板……”
“重做。”秦越说。
轻飘飘的两个字出口,在场的人都有点愣。
没等反应过来,秦越已经放下板子,食指在5g模块上点了点,说:“是不是连不上?”
问题一针见血地被秦越指出来,来人下意识承认,“是啊,at命令早就调通了,不可能是软件问题。”
“嗯,是板子的问题,天线拉太远了。让人调整布局重新投板吧,别找没经验的新手。”秦越放下话,转头对得意洋洋的卫信成说:“没别的事,我先下班了。”
“你回去是不是要坐公交?”
“是。”
“哎呀刚好!顺路去隔壁去送几块样板。”
秦越靠在桌边,轻轻扇了一下睫毛。
隔壁是前几年新建的大学城,他们厂和里面的几所大学都有业务往来,其中最频繁的要属江坪大学,最近有业务的则是二院——电子工程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