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坐在台子上，听着耳边车景的呼吸声逐渐平稳，遂慢慢把手从那里面慢慢抽出来，引得车景又哼哼两声。

祝卿抽出手打开浴缸水龙头的开关开始放热水，准备让身上这人泡着休息一下。

刚刚做爱的时候车景动作大开大合，没有看清楚她胸下腰间的纹身，现在凑近一看竟是几个英文字母。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祝卿的观念里接受不了纹身这样的东西，但是这小小的一排横在车景的中间反而是有点性感。

“在看什么？”车景感受到祝卿打量的眼神开口询问道。祝卿听见车景询问自己，立刻转头不再看那几个英文字母。

才不想理她。

“loyaltyisgreaterthanlove”车景轻笑一声，用那刚做完还有些嘶哑的声音念出了那一串纹身。

安静的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水声倾流而下，祝卿忽然感到身上重量突然消失，眼神从别处回到前方，只看见车景松开自己，慢慢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到浴缸里躺着。

“知道什么意思吗？”车景戏谑地问祝卿，眼里满是调笑的意味。

“谁不知道。”祝卿如同炸毛的小猫怼回去，自己以前的成绩好歹也是名列前茅。她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正想站起身离开，却因为刚刚那场剧烈运动被车景一直压着，一下没站稳，直直倒下去。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反而落入一个柔软的地方，那一秒正想感到庆幸，却听见身后人一声闷哼。

祝卿心中一惊，立刻抓住浴缸边缘坐起，一脸担忧地转头看向车景。虽然有水做缓冲，但刚才那声闷哼显然代表绝对不是没事的程度，肯定磕到了。

车景却是一脸轻松，眼中没有丝毫埋怨，甚至有一丝笑意。

祝卿以为车景在嘲笑自己丢人的行为，心中恼火，却还是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磕到？”

“磕到了。”车景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抓起祝卿的手一下就放在自己胸上，“姐姐帮忙揉揉，好疼。”祝卿如同惊弓之鸟般立刻抽回手，看着一脸笑意的车景彻底恼了。

“能不能正经一点啊！真是的！”祝卿彻底炸毛，准备不再管车景。

才不想管这个人，管她受伤不受伤，管她有没有被磕到，就算被水淹死自己也不理她，讨厌死了。

她抓住浴缸边缘准备起身，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环住，将她再次拉入热水中，再次拉入那具拥有炙热体温的柔软躯体。

“不走，好不好，陪陪我。”话语中再没之前的戏谑反而带着一丝请求，环住自己腰身的手也不如之前那么用力，反而是轻轻地搂住。

这次选择权在自己手中，她可以选择拽开环住自己的那双手，然后离开。

车景乖乖靠在祝卿的肩膀上，把自己的呼吸声放的很低，心跳却是很快，一下接一下，脸上也开始发热。

祝卿犹豫着，要不要松开车景，这一犹豫竟持续了五分钟。

这段时间里，两个人都不敢乱动，生怕惊扰这份安静。水龙头早已被关上，可还是有水滴落入水中，发出嘀嗒声，祝卿就那样看着出神。

“你还没告诉我。”过了许久，车景终究没有憋住，蹦出这句话。祝卿的思绪一下被这声拉回来，她没反应过来，只偏头看了下车景。

“你说你知道的。”车景轻声喃喃道，“我想听你说。”

祝卿一下明白过来车景说的是什么，这次车景的语气变得温柔，还有些诱惑，引着自己说出那句情话。

她犹豫很久，用了最不暧昧的直译说出来：“忠诚比爱更重要。”

“忠诚大于爱情。”车景看见祝卿因为说出这句话耳朵尖尖有变红的趋势，她勾了勾唇，笑意却不及眼底。

“我和她是在大学联谊会上认识的。”车景话一出，祝卿就知道那个所谓的“她”是谁，虽然不想听车景说前女友的事情，但是自己的教养还是没有随意打断她。

和刚认识不久的一夜情对象说这种事，有够可笑。

“那会因为会弹点吉他，被班长拽上去表演节目，排练的时候她是晚会的主持人，我们就那么认识了。”车景见祝卿没有反应，便自顾自地说。

“后来她经常约我去图书馆自习，然后和我选一样的选修课，我们开始慢慢地熟络。后来有一天，我陪她在学校湖边散步，她告诉我她喜欢我，会不会很奇怪。”说到这里，车景轻笑出声，“你也说奇怪来着。包括那个时候，我也觉得奇怪，女孩怎么会喜欢女孩。”

“她说不会逼我立刻接受，给了我很久的时间考虑，会一直等我。然后我们还和之前一样相处，没有丝毫改变。直到有天我室友告诉我一个高年级的学长对她告白，我慌了神，就在那时我意识到自己也喜欢上了她，我找到她希望她不要和学长在一起，就那样我们捅破了窗户纸，在一起了。”祝卿一声不吭地听着车景说着，双手无意识地把玩车景搂在自己腰间的手。

“大学剩下叁年我们在外面租房子住，靠兼职来付房租和生活，毕业后我们俩都没有选择继续念书，反而留在江市工作。一开始还挺好的，后来工作上和生活上的压力步步紧逼，压得我们俩都喘不过气，争吵变成常态。”车景说到这，眼色变得晦暗，语气也不如之前平静，声音哑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哽咽了。

祝卿听见身后人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用之前平静的语气娓娓道来：“那天我工作出了点差错，该带的文件落在家里，我给她打电话没有人接，只好打车回家，然后就撞破了本应该去公司上班的她和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她看见我那一瞬间眼里有惊慌，有内疚，我什么都没说，走进书房拿起文件就走。”

祝卿这才转头看向车景，车景平静的不漏一丝破绽，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她给的理由是家里人催她结婚，她顶不住压力，觉得跟着我没有未来，那个男人是工程师，有钱，比我有出息。”车景叹口气笑了下，“后来我纹了这句话，忠诚大于爱情，时刻提醒自己和警醒自己。爱只是一种感觉，就算深爱着某人也可以毫不留情地伤害他。所以她说她爱我，可是她还是做了让我难过的事情。我需要的是忠诚，因为爱根本不难。再后来我搬出那个家，比之前更加努力工作，发誓要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让她把肠子悔青，想着等她后悔回来找我，我一定要狠狠嘲讽她的不忠然后拒绝她，现在想想还挺幼稚的。”

“但是我没做到，她也没回来找我，反而和那个工程师闪婚，她给我寄请帖希望我出席。我只好逃回家乡，服从父母安排靠着姨夫的关系当了个小主任，是不是很丢人？”车景笑着看着祝卿。

“”祝卿看着车景，想安慰她，但看着两人目前的模样，只憋出一句：“好歹回到这里也有关系可以靠，安安稳稳没什么不好。”

确实，比起自己如履薄冰无人可依靠的生活，车景算是幸运。

车景偏头看见祝卿眼里的难过，酸意漫上心头，她浅吻了一下祝卿的脸，认真说道：“你不也有关系可以靠。”

“你说这句话不觉得可笑吗？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能靠父母？靠姨夫？还是靠梁畅？要是有关系能靠，我还用在这儿上班？”祝卿对着车景就是一番嘲讽。

“你可以依靠我。”车景这六个字如惊雷般响彻自己的耳际。

“别开玩笑了。”祝卿想也没想就拒绝，她没傻到就这样轻信一个小屁孩的话。

还是和自己发生关系的小屁孩。

但当车景说出这句话时，那样真诚的语气让自己的心确实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