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霖家是一栋建在山上的两层楼欧式别墅,别墅建物佔地不算大,庭院面绩却很可观。准确来说这整个山头差不多都算是孙家的私人土地。
别墅是孙建霖父母结婚时孙家照着母亲的喜好修建的,整体来说復古温馨。只是在父母先后过世后,偌大的房子就只剩孙建霖一个主人。
别墅二楼有一个房间做成了阳光房,面朝院子的整面墙以白色玻璃围幕取代。房间内舖了厚厚的地毯,所有家具都是厚重的原木,有摆满书籍的宽大书柜、留声机、舒适的沙发;墙上有壁炉、有画作,房间中间放了一张看起来很好躺的碎花布贵妃椅……復古的摆设儼然是十九世纪的书房模样。
孙母在孙建霖年幼时便过世了,这个房里的摆设却始终保持着孙母过世前的陈设。偶尔孙建霖会过来坐坐,放空一下脑袋。
「老闆。」陆正齐敲了敲门。与在办公室时不一样,他没有直接进门。
「进来吧,情况怎么样?」孙建霖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眺望一片翠绿的后院。
「老林大腿骨折了,医院那边帮他打了钢钉。另外还有一点脑震烫,不过总体来说问题不大,静养几个月应该不会有后遗症。」陆正齐道。
昨晚深夜孙建霖遇到刺杀,对方趁他不备时开车衝撞,幸好司机老林替他挨了一下。
「你让他好好养伤,其它的事情不用多想。」孙建霖平静的问道:「是什么人下的手,有头绪了吗?」
「这还真没有。」陆正齐点了点眼镜架道:「资料我传过去给你了,画面不是很好看,你考虑看看要不要看一下。昨晚那个司机今早已经发现尸体,暂时追查不到他是哪里派来的人。但从他可以精准出现在你到达的地点来看,我怀疑是内部的人泄露行程。」
「你是说有内鬼?」孙建霖终于回头看他。他身边能近身的人都经过严格调查,更别说能掌握他行程的人了。
「不一定,但还是小心为上好。」陆正齐又道:「你遇袭的事情要跟孙老说吗?」
「不了。老人家过几天就要过百岁寿辰,别徒惹他们担心。」孙建霖道。
孙家老太爷年近半百才有了孙建霖他爸,算得上是老来得子,也因此爷孙两人年龄相差极大。
「不惊扰那边自己查的话可能会多花一点时间。」
「嗯,不急。」
「那就得特别考虑一下老林代班的人选了。」
「怎么?」孙建霖不懂,找司机只要花钱就够了,有什么好为难的?
「现在还搞不清楚是谁想要你的命,也就是说之后你还有可能会遇到类似的事。那司机的人选就必需符合两个标准。第一、背景清白,可以百分百确定不是仇家派来的卧底;第二、就算不小心出了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人。」
凭着孙家的情报能力,前者顶多多花点时间做背调就行,但后者……
「所以我觉得要嘛找一个专业的保镖,要嘛找一个死不足惜的。你觉得哪一个比较好?」陆正齐问。
专业保镖出了事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不会不依不绕的找碴。死不足惜的若真出事更是不留后患。不管是哪一种都没什么后顾之忧。
孙建霖双手交握,右手食指在左手背上轻点。道:「……保镖的话对方下次出手的机会就会变低了吧?」
孙建霖这个人的个性会更倾向引蛇出洞,一次把事情解决。
「那就后者。」陆正齐跟他确认。
「可以。」
「我想想……」其实陆正齐是比较希望孙建霖选保镖,最好是安排一整组人把他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因为就现实来说找个愿意冒生命危险的普通人比找专业保镖还难。
陆正齐苦恼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问:「那个李辰怎么样?我说的是那个偷轮胎的。」
诧意于他推荐的人选,孙建霖不禁反问:「他?」
「上次传给你的资料你看了吗?」陆正齐说明道:「之前因为要抓他,把他的个人讯息与人际情况都查了个遍,很确定他绝对不是哪家的暗椿。还有,他以前在运输公司上班,十年前就拿到了b2驾照。」
他们国家的驾照分abc三类。b类是商用,分三个等级。b2驾照就代表当事人除了像联结车这种大型车辆外,路上所有你看得见的车辆他都能开。
「b2?」这点孙建霖就更意外了。
b2驾照的含金量很高,就连给孙家父子开了二十年车的司机老林也都只有b1驾照而已。
「是啊,我看到时也很意外。要不是他跟有妇之夫的上司搞婚外情被开除,他本来可以过得很不错才对。」陆正齐笑道。
有b2驾照找工作很好找。司机虽然是劳力型的工作,收入却一点也不输高级办公楼里的白领。陆正齐也不懂他当年明明有大好未来,是个妥妥的中產预备役,怎么就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德性?
背景乾净、车技过关,重点是他孤儿出身,死了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可以说是绝佳人选。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孙建霖能不能忍受这个人来帮他开车了,毕竟他只要想到这人就皱眉,能不能接受要时常看到这个人实在难说。
孙建霖想了想「嘖」一声道:「行吧,就他了。」
*****
叮咚。
……
叮咚。
……
叮咚。
李辰浑身是汗的从纸箱上醒来,望着斑驳的铁皮屋顶怔愣了几秒才无奈地抬手看了錶面一眼。
……李辰接一下我的电话。
回来看看吧,神父很想你。
你离开后神父一直很担心你……
李辰叹了口气,抬手删掉了陈彦明发来的讯息。
李辰的錶是他从废品回收站捡来的,戴了几年有些功能已经固障。例如无法拉黑人,也无法把特定的号码转静音。
过去李辰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困扰,他这人,人嫌狗弃,平日压根不会有谁频繁联系他,手錶能偶尔接接电话、收收简讯就够了。直到上次与陈彦明交换了通讯码之后,李辰才觉得也许该找个时间再到废品站挖个新錶。
这段时间陈彦明三天两头打电话给他,他不接就传简讯,一口气能传好封,李辰简直不堪其扰。
简讯的内容来来回回也就那几句话:神父很想你、神父想见你、神父有话对你说……
想他?
想见他?
李辰不懂有什么好想好见的,当初那些事情之后他们还有什么再见的必要吗?
有话对他说就更搞笑了,当初拒绝对话的人明明是他,要把他送走的人也是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把陈彦明的话拋诸脑后,李辰爬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今天不是他排班的日子,他打算先去狗舍那边喝点水,然后走一个小时的山路下山,到附近的商场或图书馆蹭空调。
李辰现在住的地方是孙家废弃多年的饲料备料间,里面早就断了水电。唯一让人感到庆幸的是门窗都很整完,看来到了冬天应该也不会太难挨。
因为极端气候的影响寒暑间的温差愈来愈大,冬天如果找不到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李辰就只能去睡网咖。他本来就收入不稳定,常常一个冬天下来本就为数不多的积蓄就会清零,有时身无分文忍飢挨饿都是常事,更别说他现在还背着百万债务。所以当陆正齐说要给他一个提供住处的工作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李辰永远忘不了他第一次到孙家时的感受。他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