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欢唇瓣微动,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气氛。
他看着地上稀裏糊涂的药汤。
蔺泊舟心情不快,就是在故意释放恶意,整间屋子裏没有别的人,那他的危险全都指向自己。
就算想避开,也避开不了了。
孟欢抿唇,看着眼前十五岁的少年。
他本来还顾及蔺泊舟心态不好,好像没那么多顾及了,在蔺泊舟身旁坐下,打开食盒。
备的双人份。
孟欢分开筷子夹了一筷肥热鱼肉:“要不要吃点东西?”
蔺泊舟:“开始招人烦了?”
“……”
孟欢不知道该说什么,把鱼塞到嘴裏。
蔺泊舟之所以这么对他说话,原因很简单,自己对他来说就是个伺候他睡觉的下人,出卖色相那种,身份非常不堪。
孟欢决定和他拉近关系。他眸子明亮,尝试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蔺泊舟:“?”
说得有点儿害羞,也没什么底气,但孟欢还是认真说:“我是你将来的妻子。”
蔺泊舟半垂下眼睫,安静了片刻。
阴影落在他的眉骨,显得少年整张脸像浸在水中,阴冷无比。
他响起一声无情的冷笑:“哪座山裏买来的野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服侍本世子睡一觉,能当上世子妃?”
“……”
说得对,娈童和嬖人只是老爷少爷们陪床的工具, 确实当不了正妻。
当初立孟欢为妃为后, 也引起了微词,只不过都被蔺泊舟压了下来。
自己骂自己是吧?孟欢看他这嘴硬死强的样子,不生气,还忍不住好笑:“行吧,你不知道我也不怪你,反正你以后被我迷的要死。”
“……”
蔺泊舟再转向了他这边。
他听不明白孟欢在说什么妖言,但一句句往他身上砸,让他感觉被冒犯,甚至一时到了有点儿意外的程度。
他往常眼疾复发来一个打一个,没人来忤逆他的性子,可现在母妃到底塞了个什么人进来,这么没规矩!要不是匕首被丢出去了,蔺泊舟真的会把他舌头割掉。
孟欢再夹了筷肥而不腻的五花肉:“真的不饿吗?”
饭菜的香味窜入鼻尖。
蔺泊舟浑身不舒服,没心情吃饭,可这会儿肚子也是真的饿了。
他拉不下脸吃饭,一时没说话,孟欢托着肉小口塞到自己嘴裏:“那我吃了哦。”
他听到少年小口咀嚼肉肉的声音,喉头满足的吞咽:“好吃。”
“……”
蔺泊舟眉头紧皱,神色阴沉地望着孟欢的方向。
王室的规矩森严,哪怕蔺泊舟单独处于这座静室,坐姿也端正,心裏也全是戒律。
奴仆怎么敢在主人面前动筷子?
这么没规矩,等放出门去,非要狠狠打他几板子。蔺泊舟咬牙思索时,耳畔再响起少年带笑的声音:“世子爷,熏鹅耶,尝一筷子吧?”
蔺泊舟闭着眼,没吭声。
孟欢托着筷子往前,说话时,身上微浅的香气也浮过来,说话乖乖软软的:“世子爷,尝尝?可好吃了。”
蔺泊舟没有喜好娈童的习惯,更与女子保持距离,身旁少年的声调和气味与他躁烈野性的兄弟们不同,干净清新还好闻,虽然看不见,却会让他下意识联想到那些俊美秀气,耳颈白皙,腰肢纤瘦的少年。
和兄弟相处时,蔺泊舟从不会觉得不惯。
可听到这样的声音,便让他下意识想保持与女子见面时的距离和疏远。
“轻浮。”
蔺泊舟评价了一句后,侧头。
“……”
孟欢疑惑,“你为什么骂我。”
他费解地看着蔺泊舟,还托着肉:“我喂你吃饭,你骂我轻浮?你以后可喜欢我喂你吃东西了。”
蔺泊舟忍无可忍:“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
一转念,想想,蔺泊舟现在毕竟是少年时。
不过,他难道不应该把自己当朋友?怎么会对朋友骂“轻浮”二字?
孟欢忍不住笑了,双目明亮:“世子爷端雅知礼,光风霁月,没想到喜欢男孩子呀?还喜欢白白净净,香香暖暖的男孩子对不对?”
边说,孟欢边笑着朝他靠近。
少年身上,让蔺泊舟跟火烧了似的热意也靠近。蔺泊舟唇瓣扯了一下,神色在爆发和压抑的边缘游走。他咬得牙齿咯咯响:“胡说八道!”
7本作者若星若辰提醒您蔺泊舟是个端庄人,虽然后来进化成了表面端庄,但孟欢开开玩笑,不是故意惹他生气,连忙道歉:“我说笑的,我就是想问你吃不吃熏鹅,可好吃了。我看你今天饿了一整天,肯定胃裏不舒服,要是病的更重就不好了。吃点儿嘛?”
少年一口一个担心害怕,声音还清澈干净,气息拂过蔺泊舟的耳畔,像有羽毛搔着耳心。
蔺泊舟往旁边躲了一下,神色极度不自在,道:“走开。”
“……”
这句话就让孟欢有一点儿不舒服了。
他看着少年躲避自己的模样,忍不住,不死心地嘀嘀咕咕:“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
蔺泊舟眉头紧锁。
孟欢张望着杏眼看他:“你可能不信,但我真是你将来的妻子,你很喜欢我。”
奇怪。如果不是这个人突然开始说话,蔺泊舟还沉浸在阴郁当中,而孟欢声气小,声音软,虽然嘀嘀咕咕让人失去耐心,但没到不耐烦的地步。
蔺泊舟袖中的手指攥紧,他不是对人事一无所知的年纪,听见娶妻二字便会羞赧,可这人却两次三番在他耳边说什么“妻子”“喜欢”。
蔺泊舟耳后微红:“别胡说了。”
“谁胡说啦?”孟欢仔细看蔺泊舟,他第一次发现,少年时还有傲娇属性。
“你好冷漠哦,夫君……”
孟欢没忍住再向他靠近。
他穿了一身质地薄透的青衫,手腕撑着席面身子前倾,想看蔺泊舟的脸。
耳颈的热风浮起微香,送了过去。
大宗士族男子多好熏香,孟欢也熏一款淡淡的香,可在别人眼中是淡雅,在他身上让体温烘暖,清浅旖旎,气味总是让清甜诱人许多。
他声音也不重,可蔺泊舟闻到了那靠近的气息,却蹙眉,再偏过了头。
距离近,白绸覆住的双眼近在咫尺。
孟欢轻声:“夫君。”
蔺泊舟无奈至极:“你又乱叫什么?”
十五岁,不是十二岁,孟欢说:“王妃送我给你,进了这门,我就是世子爷的人了,叫声夫君怎么了?”
蔺泊舟雪白的袍子让他攥出了深浅不一的痕迹。他咬紧牙关:“门开了就送你走,本世子可没碰你。”
孟欢不依:“那不行,我进这门就是世子爷的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是你妻子,你是我夫君,碰没碰我我都是你的人。”
蔺泊舟喉头滚了滚,似乎无言以对。他自小管教严正,母妃更是对他控制欲极强,哪裏听过这种浮言浪语,偶尔路过烟花柳巷都蹙眉离去。此时孟欢黏着他叫夫君,明明无理,可却还是并不觉得想掐死他,只觉得恼怒不已。
蔺泊舟闭目:“算了,不想和你这个没规矩的人说话。”
“你才——”孟欢嘀咕,蔺泊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