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没管二人的悄悄话,直接走到了议事厅外头,那里有个专贴告示的牌子。
将纸张贴上去,辛夷拍拍手。
在白傲天的示意下,已经有人开始在寨里奔走,叫人们过来议事厅看告示。
不一会儿,议事厅门外的人们便越聚越多,有的甚至刮腚的竹板都来不及放下,从茅厕提上裤子直接匆匆赶来了。
寨中识字的人不多,如今看着告示一脸懵。
白傲天瞧着众人,恨铁不成钢,“你们啊,唉……真是大字不识一个。”
说罢,直接点名叫一个人站了出来。
这个人名叫白八斤,人都叫他八斤叔,早年常常跑人私塾里偷课听,到最后竟也识了几个字。
但也因着这档子事儿,被人们认为脑中有疾,没人愿意将自家闺女嫁他。
到头来,如今都五十有二了,愣是孤家寡人一个,成了寨里有名的贫困破落户。
八斤叔听见大当家叫他,脸色那叫一个荣幸。
他高昂着头,走到最前面,听白傲天下的指示。
“你将告示给他们念念,念得好了,往后告示都让你念。”
“念一回一百文钱。”
八斤叔一听,巨大的惊喜犹如滔天巨浪将他的脑子吞噬地一丝不剩。
他呆立在原地,旁人怎么叫他都没反应。
一百文啊!念一回告示一百文!
顶下山干活的青年人三四日的工钱了!
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鱼肉的精髓是沤肥的关键!
八斤叔好容易缓过神来,他颤颤巍巍走到告示前,朗声读了起来:
“自今日起,所有寨民,不论男女老少,统一辰时学武。”
“寨中将办学堂,免束脩,有意者至议事厅登记。”
“神医辛四有意收徒,有意者至议事厅登记。”
“大当家即将下山开办酒楼,岗位空缺,识字者优先纳用。”
“自今日起,每逢秋收,粮食亩产最高者,赏一两银。”
“以上条例,男女不论。”
八斤叔读告示的声音或是因为紧张有些颤抖,但每个字都读得极为清楚。
话音刚落,周遭开始议论纷纷。
有人觉得大当家又被骗了,也有人夸张地拿手指头掰着算价钱。
还有些人,因八斤叔五十来岁都能得了这种好差事,心里酸得很。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他神情严肃,眉头紧锁,话语掷地有声:
“你们可知大当家与蛤蟆向来驴唇不对马嘴,却为何从不细看白面馒头与那天兵天将头发丝的爱恨情仇?!”
这人话音一落,人们议论声都停止了。
辛夷也是一脸疑惑地瞧着那一本正经的人。
白傲天拿胳膊肘怼了怼辛夷,“嘿,别怕,他这儿有点问题。”
说罢,拿手敲了敲自己脑壳。
“因为索命鸳鸯额上的刀棒是沉默的吃奶娃娃!你们又怎会明白其中的道理?!这简直要对寨中龌龊的屙屎行为产生了巨大危害!”
正当此人正义愤填膺地高谈阔论之时,那位下山打探消息的书生男子回来了。
他迷茫地瞅了瞅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然后挤过人群,来到白傲天身边,满眼复杂地盯着白玄之一行人瞧。
良久,他才幽幽吐出一句:
“打探到了,是大当家的亲大姐没错。”
其实,他打探到的何止只是白玄之的身份,他还打探到什么都城百姓夹道相送,皇城禁军义士不惜抗旨,放走百姓,自己惨死断头台。
此刻,他内心实在是五味杂陈。
白傲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打探到了就干活吧,先把此人带走。”
书生男子默默上前,直接将正说着什么“鱼肉的精髓是沤肥的关键”的男子拉起后脖领子扯走。
“好了,大伙儿都商量商量,有何不懂的,随时过来议事厅询问。”
白傲天说完这句话,便带着辛夷一行人转头进了议事厅。
厅外,寨中人纷纷交头接耳。
“你家铁球不是到了启蒙年纪了吗?要不送学堂试试?”
“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家铁球志在打劫,念那个劳什子书有啥用?”
“这话就不对了,你看那八斤叔窝囊了一辈子,这会儿直接因着认字儿老来享福了!”
八斤叔手里此时正拿着一串儿铜钱,笑得合不拢嘴。
算命的说得果然没错,他还真是个晚年飞黄腾达的命!
他就是因着算命的这句话,地也不下,专门等着他的飞黄腾达呢!
最后,众人犹犹豫豫,最终选出了第一批尝试吃螃蟹的人。
共十个小孩,登记要去学堂。
而那见不到影儿的酒楼,大伙还是不敢尝试,所以一直拖着,没人愿意第一个报名。
议事厅里的辛夷他们也不急,商量好了第二日一块儿下山去临近的城中看铺子后,便直接各回各的住处休息了。
寨子中的人手脚麻利,给护院们修的茅草屋,一天之内已搭好了十个,想必不日就能让他们全都能睡上床铺。
辛夷仰躺在床上,思绪乱飞。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广国公此时应是已与德妃会合。
而自己在他们透露出的种种线索中得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那就是广国公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