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一直在书桌中放着了。
印泥盒子上头还落了层厚厚的灰,被顾文夫人草草拿手一抹,打开盖子放到了辛夷眼前。
见到东西,辛夷不再迟疑,直接大手一挥潇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戳了个红指印。
而顾文夫人不会写字,她便从荷包中拿出了写着自己名字的小印章,随着她的指印,一同被印到了纸上。
签完后,辛夷将自己那份契约收起,便从怀中掏出了那二十万两的银票。
“这是乾宝银号的银票,夫人可自行去银号中探探虚实。”
“我不日便将搬来此处,还望夫人能够早做打算,尽快搬离。”
辛夷一手接来她期待已久的房契,一边说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顾文夫人抢似的将银票从辛夷手中猛地抽离,紧紧攥在手里,笑着答道。
“嗯,那我还需去趟官府将此契盖上官印,就不打扰夫人了。”
顾文夫人一听,更是喜笑颜开,忙叫人送客。
辛夷走后,医者喝茶喝得膀胱都要炸了。
他皱着眉头,面色痛苦,
“你们究竟何时付我诊金??!”
顾文夫人摆着笑脸迎过去,
“大夫莫急,家丁正去银号的路上,一会儿便回了。”
手中有钱,心中不慌。
顾文夫人完美诠释了这个道理。
如今,她就算面对医者的催债,都能真心实意地笑出声来。
还怎么看怎么觉得面前的老大夫长得顺眼,真是邪了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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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家丁在两刻钟后赶着马车匆匆回府,到了府门口并没有直接下车,而是直接走了偏门,赶着马车进了府。
他左右张望好几遍,才做贼似的牵着马绕到了主院门口。
马车动静大,顾文夫人早已听见,提早等在拱门前。
“夫人!”
家丁抱了抱手,将后头的车厢帘子掀开一角,
“夫人你瞧,这单是一千两白银,就这么些了!”
“这宅子的新主家,不是我。”
白花花的银子映在顾文夫人的眼里,叫她身子都有些发热,嘴角的笑止也止不住。
她探了大半个身子进去,摸了又摸。
原来,这钱放自己手里跟在别人手里真的不一样。
原先顾府是有许多钱,但当家的不让她管账,说她个女人学不来这些。
可她是清楚的,人家大户人家当家主母,都是要管账的。
那时,她也不敢还嘴,只想着当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万事不用操心的夫人便好。
可却没想到,一朝得了财,才发现自家丈夫是个能败家的。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顾文夫人嘴里喃喃说着,眼角都笑得炸了纹。
“将换的一千两银票拿来。”
“诶!”
家丁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九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交给顾文夫人。
这下,夫人就能还上诊费了。
他们的月银也有着落了,真好啊!
-
顾文夫人将一张千两银票交到医者手里,医者这才带着药童出了府,找了个无人地方大放污水。
然而,他却不知道。
他此时的一举一动,正被三个捂着眼睛的游魂看在眼里。
等他系上裤腰带,辛夷这才默默无言地抿唇走了上来。
“给,二百五十两。”
辛夷将尾款结算给了他,而医者也言而有信,将得来的那一千两交还给了辛夷。
他们原本商议的就是这般,医者给辛夷演一出戏,辛夷给他千两诊金的一半。
如今两人是双赢。
“姑娘,往后再有这事儿,您还来找我啊!”
医者乐呵呵地收起银票,道。
这钱赚的真省事儿,连出诊都不用,胡说八道就够了。
不知道往后能不能发展一下这方面的业务,简直比他费尽心思给自己镀的金还要来钱快。
“好。”
辛夷敷衍地应了声,送走医者后便回到了客栈。
今晚,有事可做了。
顾文夫人连夜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搬家,收拾到最后,却发现自己的东西寥寥无几、
除了几件首饰头面,就是几件充场面用的衣裳。
别的全是顾府里头本身就有的。
而顾文以及儿子的东西,也少得可怜。
顾文不爱买什么东西,但就是好赌,也喜欢宴请宾客给自己长面子。
顾倾母亲留下的钱财,几乎全被顾文这般花得一干二净,到最后却是啥也没得到。
他的狐朋狗友、远房亲戚们说他是冤大头。
而他自己却还是为此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得了面子,是兄弟团中最有财力的大哥。
至于后来养的那十几个外室,说是外室,实际全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
顾文夫人将卖身契全部撕毁,将人赶出了顾府。
她早就看那些人不顺眼了,狐媚得紧,如今即将搬离顾府,自己怎么可能会给她们好果子吃?
顾文夫人站在焦黑的顾文面前,轻笑出声:
“顾文啊顾文,你也算是得了老天的报应。”
“好在你夫人我心善,离府也不忘带你。我记得咱们老宅……东屋是个放杂物的,往后你就住那里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