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师姐此时在追杀一隻妖。
遥远的天际。
月黑风高,树大根深,断崖边上。
白衣的剑修手执利剑,正剑指前方的黑影。
那黑影是一个女人,眼睛是红的,在黑暗里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此时迎着幕流月刺来的长剑,她笑了。
幕流月皱眉。
这一剑出自当世第一剑诀的上清剑诀,是幕流月练剑以来练得最精深的一剑。
这么短的距离,女人绝无可能应对。
无法应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她本能地感到不对劲,在最关键的时刻生生收住剑停了脚步。
“呀,被看穿了呢。”女人如是说,面上却没有半点失望。
她退后一步,脚后跟几乎悬在断崖的空处,直视幕流月打量的目光,挑唇再次一笑,说:“你救回去的那小姑娘呢?还活着么?”
“……什么意思?”幕流月眉皱紧,目光如剑,不放过女人脸上一丝表情。
女人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叹一声:“看来还没死啊。”
说完,她最后笑了一声,在幕流月凝起的灵刃刺来前往后一倒,直接倒进后面悬崖。
“嗤拉”一声响,女人原本站着的地方升腾起一股红烟,刺激且极具腐蚀性。
如果刚才幕流月直接一剑刺过去,就算侥幸能活,也很难全身而退。
幕流月此时却没有半分庆幸的心情,她想着女人说的话,收剑往上清宗的方向而去。
“她真的选择直接回上清宗、不再继续追杀你了?”
断崖下,半边身影都藏在黑暗里的人声音惊讶。
“所以这才是幕流月啊。”
女人收了脸上的笑,眸光冷冽:“你家主上说的最好是真的,不然本座绝不会善罢甘休。”
藏在黑暗里的人垂眸藏住眼底神色,再开口时声音沉沉:“当然。”
“饵已经撒下了,总会有鱼儿上钩的。”
天明,上清宗。
竹屋外,许久没有出现的尹道灵出现在明青一众少年少女们面前。
在场的师兄师姐并非只有尹道灵一人,却在看到尹道灵的一刻都行礼,态度相当恭敬:“尹师姐。”
足见她地位不凡。
便是最嚣张跋扈如卫擅,能让许多师兄师姐笑脸相迎的卫擅,见了尹道灵也乖乖行了礼,口称尹师姐。
尹道灵摆摆手,声音里是一切终于到头了的轻松:“时间到了。走,都去上清广场吧。”
是龙是虫,就要真正见分晓了。
上清广场在上清宗的内门,宗主继位、长老上任等大事都要在此地进行仪式交接,对上清宗来说极为重要。
离外门竹屋的距离也不算近。
尹道灵跟他们说的是走,因此明青一行人还真的就是走着去的。
数百人排成队,黑压压一片看起来还挺骇人的。
或许因为是尹道灵塞进来凑数的原因,明青排在队伍的前面,连带着南宫轻和叶盘儿也站得挺前。
这一行队伍走得浩浩荡荡,自然很难不引人注意。
走了一会,明青就听到有两道声音交迭着响起:“尹师姐。”
她看去,说话的是两个青年男子。
一个华衣锦服,仪表堂堂,站在那里神情自若,明青一下子想到了宋正阳。
还有一个则形容落拓,后背负着一柄竹剑,跟明青在外门竹屋握过的那柄竹剑并没有什么区别,剑鞘也是竹子做的。
“原来是两位师弟呀。”
尹道灵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跟他们搭话:“两位师弟这是——”
那华衣锦服的青年脸色登时一变,根本想不到尹道灵就这么应下了师姐的称呼。
他们三人明明修为同境,没有谁在谁之上的分别。
就算尹道灵的天赋在他之上,也远远不到凌驾于他的地步。
他只是随意一喊,尹道灵竟也应得理所当然。
另一个青年则是满不在乎:“也没什么,就是看不惯姓郑的,和他打了一架。结果一时不慎砸了几座宫殿,被刑律堂的副堂主罚来登天塔外扫雪。”
他提了一下手里的扫帚,扫了一下地面的雪,朴素无华的动作,竟也带了种行云流水的美感。
旁边那青年瞬间就炸了:“宁不拓,你以为老子就看你顺眼吗?”
宁不拓嗤笑一声:“不顺眼,扫完雪再打过啊。”
“来啊来啊,谁怂谁是老狗!”
场面一时变得很热闹。
明青和南宫轻几人站在前面,看着华衣锦服、高贵不凡的两个青年一开口就跟市井泼皮般肆意无忌,都有些难以直视。
尹道灵显然也看不过去。
她低喝道:“行了,修为都被封了,还不消停?也不怕在师弟师妹前丢了面子、惹人笑话!”
声音戛然而止。
华衣青年郑余山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拿了扫帚有一下没一下扫着雪。
负剑青年宁不拓则是看向明青的方向,看到长长的队伍后笑声朗润:“又是一年好时节啊。”
“这是主峰的宁师兄和天来峰的郑师兄。”尹道灵显然对宁不拓的观感不错,难得开口向明青这些人介绍。